他想按按自己眉心,手才方抬起,怀策却停下。
怀策用另只手把自己的手指握紧,紧得手背上青筋都突起,还犹觉不够。
他面色冷淡,眸中却是不解。
方才他亲眼所见,自己的手竟是在发抖?
他在害怕什么?
还有,安王想对乐宁公主出手,他又为何要阻止?
因为乐宁公主身子抱恙,有早衰之相,所以产生对她的同情吗?
怀策拧眉,觉得有哪里不对。
他第一次弄不懂自己。
谋定而后动,以往每一次,都是如此。
包括接近乐宁公主,住到她宫里来也是一件。
晋国宫廷越乱,他便越有可趁之机。
安王心慕乐宁公主,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机会。
可是为什么?
──只是单纯的同情,就能让他失了平日的冷静?
怀策解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他在楼心婳身边坐了许久,不曾动过,也未理出头绪。
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,怀策眸色深沉。
这时若有人取面铜镜来给怀策看看,怀策就会发觉自己的面色阴沉得有多难看。
半个时辰后,楼心婳醒来。
见到坐在自己身侧的人是怀策,楼心婳还顾不得想明白自己何时睡过去的,开口第一句话,便问出自己昏睡前心心念念的事。
“大殿下,羊肉烤好了吗?”
怀策:“……”
他给忘了。
又是一件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。
楼心婳这一问,怀策的阴郁去了大半,他默了一下后才答的她。
“可能……也许……焦了。”
“焦了?”
楼心婳刚醒,头还昏昏沉沉的,一听这两个字登时清醒过来,眼睛瞪得不能再大。
怀策说:“安王殿下过来寻公主,公主去见了安王,没多久便传来公主晕过倒的消息,这才急急去请太医过来。”
提起安王,楼心婳浑沌的脑袋想回一点昏睡前的记忆。
还有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。
“大……”
楼心婳想喊怀策“大殿下”,一时之间没法再喊出口。
她干脆也不喊了,就问:“是你抱的本宫到寝宫来的吗?”
怀策停顿了下,在楼心婳期盼的目光中残忍地回答她,“不是我。”
楼心婳料想也是,都听闻她晕了才赶来,那怎来得及?
她闭了闭眼,喊了宫女进来,“服侍本宫沐浴!”
在被簇拥着去浴池前,楼心婳扭头对怀策说:“等等你自去服一碗避子汤,今夜到本宫寝宫睡!”
楼心婳的声音不大不小,是能让怀策听见的音量。
偏生殿内除了他俩以外还有一众宫女,怀策都能听见了,她们自然也能。
有几个宫女面色如常,就像压根没听见楼心婳说出的这番话。
另几个则是低下头去,然红掉的耳根齐齐出卖了她们。
再有几个则是偷偷以眼角余光打量怀策,唇都抿着,大抵是觉得这样就不容易被看出她们在偷笑。
怀策: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他在想,若哪天乐宁公主发现避子汤的真正用途后,她还会不会这样大喇喇地当众说出口?
怀策阴郁的心情,在乐宁公主知道自己许是被安王一路抱回寝宫后,立刻选择洗浴,并指使人换掉她榻上的被褥,转好许多。
看样子并非他的错觉。
乐宁公主,确实不喜安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