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粥出锅,周子寂会尝一碗,夸奖她做得很好。然后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。她伏在周子寂膝上,披散长发,任由他的手指抚摸。
她的长发不再乌黑柔亮,发梢黯淡干枯。周子寂让人送来护发的精油,在看电影时,徐徐揉化在掌心里,亲手为她涂上。
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,和谐又亲密。
身为妖怪居然能让他费心至此,她也算是有能耐了。周子寂涂完精油,看着她恢复柔顺的长发,满意道,“我早就说过。只要你听话,我什么都可以给你。”
奚言紧闭着眼睛,喃喃道,“……听话。”
她在这个梦幻般虚构的乌托邦里,扮演一只听话的,备受疼爱的宠物。
一同陷入角色的是她的主人周子寂。
周怀仁说过,只取她一尾,留下一尾给她护体,从此后变成普通狐狸被封在奚言体内,永远无法挣脱,也不会再生变故。
只要等到五天后,这样的乌托邦生活就会变成永久。他能得到这世上最忠心的依赖,永远留在他身边,只属于他。
然而第三天傍晚,有不速之客打断了别墅中的平静。管家通报有一位谢先生到访。
周子寂一听就知道是那一位。
他对谢烬印象深刻,可惜是不好的那种,看一眼在沙发上午睡的奚言,毫不犹豫地让管家回了主人不在。
来者不善。
既然生灵盏已经拿到手里,周子寂巴不得跟他再无瓜葛。以防万一,又翻阅术法书上的记载,找出最高规格的封印咒,割破指尖忍痛画符。
符咒散出朱红色的光芒,在他挥手之后,飞到门上紧贴。
外面传话的管家又回来通报,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被打断。
“不必了。”
那两道加封在门上的符咒凭空自燃,一道强劲的气流吹乱了他的衣角。同时响起的还有到访者不怒自威的一声——
“开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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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谢先生。”
周子寂咬了咬牙,移动身形挡住沙发,目光阴沉锐利,“不请自来,不合规矩吧。”
谢烬没有将他看在眼里,扫视客厅,“我来见奚言。”
“奚言?”他的表情变了变,冷笑道,“不知谢先生来见我的妻子,是有什么要紧事。”
第一次对外人承认奚言是他的妻子,他着实是被同性间攀比较劲的心理冲昏了头脑,“谢先生跟她是什么关系?”
谢烬的视线落在沙发上,语气稍缓和了些,“她是我的学生。”
“她已经三天没有到学校上课了。”
上次讲座结束时,卢真留了他的微信。
当晚小姐妹亲眼见识了不堪入目的偷/情现场,潦草分别,之后奚言就再也没到学校上课。
卢真担心她,可并不知道她家人或其他朋友的联系方式,能想到并联系上的人居然只有谢教授,再三纠结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他求助了。
谢烬知道人类的贪念能将其心中无知与残忍放大到什么地步。也很熟悉人类眼中的独占欲,有些是处出于爱意,有些只是自私的本性。
周子寂眼中两者具有,他看得了然分明。
奚言还安然无恙,已经是万幸。谢烬道,“你应该知道,她很特别。也不该被囚禁在方寸之地。”
“是么?恐怕与谢先生无关吧。”
周子寂听不惯他教训人的语气,“怎么,只许谢先生手上有奇珍异宝,我们这些小辈就不能养只小狐狸?”
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不过是道貌岸然地觊觎别人的珍宝罢了。
谢烬没再说什么,只是垂眼看着沙发上微蜷的少女。
她脸色有些苍白,没再添什么伤痕,下巴瘦得尖尖的,垫在抱枕上睡得很沉,仿佛梦到什么,喃喃地呓语,“周,周……”
如果是她自己的选择,那谁都不该干涉。
谢烬心头染上些微黯然,别开了眼。
与之截然相反的,是周子寂语气中的得意,“谢先生听见了么?她离不开我。”
如果不是感情深厚不可分割,怎么会连梦中都念起他的名字?
奚言似有所感,不适地翻身,将自己蜷得更紧了些,半张脸都埋进抱枕里,连睡梦中都感到不安。
“粥,粥……煮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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奚言十四岁遇见周子寂,第一眼就无法自控地被吸引。
彼时他还没大红大紫,却已经有了不择手段的心性,在往影帝的位置上一步步攀登。朝着自己的目标执着地靠近,不依靠任何人,也不会被任何人阻挠。
他是她最向往,最想成为却无法成为的那种人。
爱意在心中堆积,她注视着周子寂,目送他攀上事业的高峰,甘愿做那个路边为他鼓掌的人,即使周子寂的视线从不会停留在他身上。
可在无数个美丽的梦境里,他眉目间的矜贵倨傲也会为她软化,疼惜地叫她一声“言言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