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醒而来的我险些撞上正打算出来的助教,他打量了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我,竟默默的让道。
这算是一种幸运的体贴吧,可我的寒毛仍不由自主的直竖,似是感应到了什么。当我走到自己的位子,放下背包拿出个人配备时,接下来的事物教我真正体会到今日恐走不出实验室的恐惧──
我忘了带实验衣。
助教第一堂课有说过,没有实验衣就不准做实验。洁瑜亦无可奈何,只能惊慌失措的呆看着我。
望着她一身满佈皱摺的雪白色实验袍,那时的我澈底觉得纵然使用同一个桌面,我与她所在的世界却隔着银河系般遥远。
没办法,我只能咬紧牙关,到讲台向助教认错。
助教听了我的说词,整齐浓密的眉头一沉。与上回下课时的柔和口吻不同,儘管他不曾破口大骂,不怒自威的凌厉还是让我紧张到不敢抬头。
「不是说过好几次,实验如果出了什么差错,后果不堪设想吗?到底有没有心思做实验?没准备好的话就别来上课......。」
锐利的字眼突破本质实属温和端正的声线,字字刮着我心底。那一刻,我领会出死刑犯的最后一餐究竟是什么滋味,无论食物再甜,舌根一嚐都会化为难以下嚥的苦味。
但被责骂是我咎由自取,因为我就是这种任何事都做不好的人,我该庆幸助教不是会当眾嘶吼,让人处境更难堪的类型吧。
我没胆量瞻量助教的神色,本以为他会继续责备,毕竟骂人哪里只有一句的?然而,当薄薄的汗珠爬满我额头时,助教发出轻细到令人疑惑是否误听的一声:「唉。」
紧接着,我的眼角馀光瞄见他脱下自己的实验衣,递到我直盯着地面的眼前。
「这借你,下次别再忘东忘西了。」
我愣愣的接过实验袍,赌上生命的偷看一眼助教,只见他忙着调配实验的药品,注意力没有再放在我的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