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南宫藤根本就没有听她说下去的想法,而她的话也在说了一半之后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,因为,她在南宫藤幽暗如泓漩般的眼睛里读到了嫌恶,是的,嫌恶,她没有看错,他,竟然嫌恶她……
痛,好痛。
泪,如绒绒细雨簌簌落下。
南宫藤眉宇间黑云压城般堆积成山,清俊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,声音高了不知多少个分贝,极寒,极厉的一句话从他青白色唇缝里劲咬而出,“若你连最起码的诚实都做不到,南宫夫人,你大可以退位让贤!”
就在那一瞬间,她仿佛听见了全世界最让她崩溃的声音,她的世界骤然间天崩地裂。
小手抚着仿佛撕扯成瓣的心脏。
痛,原来是这里痛……
蠕动着粉白唇瓣,她满目悲伤,“叔叔,你终究是不信我。”
南宫藤神情寡冷,一双眼睛平日里亮若星辰,极为美丽,而此刻,却冰冷如寒潭,因了窗帘逆光的映衬,愈加寒冷如冰。
他双拳紧握,面目冷得发青。
她情不自禁再一次往后退,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,冷冷地说,“你放心,我不会打你,你……不配。”
如同当空霹雳,她被震得脑子里嗡嗡作响。
?她不配,呵,她不配……
她终于是懂了……
玻璃般清澈透亮的婚姻终是比不上水晶一样坚不可摧,何况她与他的婚姻不过是陌路促就而成,她怎能祈求他对她有三分信任呢!
“还有……”他冷漠转身,背对着她,愈加决绝的一句话如冷箭一样直射她心门,“身心不洁的女人,没有资格跟我谈信任。”
说完,他便一头钻进了书房,砰的关门声,震得她脑袋发麻。
在经历了一句“退位让贤”之后,所谓的“不配”和“没有资格”又在她心上狠狠刺了两刀。
突然,不痛了,真的,一点儿也不痛了,只是觉得麻麻的,原来这就是麻木的感觉。
至此,她满眼盈泪站在门外,他,在门内,一门之隔,两个世界。
他的世界,她从来就不曾走进,或者说,也没有资格走进,而她的世界,很简单,黑白分明,她曾想过向他开放,只怕,人家也没有想要进来。
不知道站了多久,眼睛里的色彩晶莹剔透,逐渐朦胧灰白,黯淡空洞。
她不会将这件事情归咎于一次夫妻间的普通吵架,她与他好像还算不上一对正常夫妻,而她连吵的机会都没有,已经被他判了死刑。
她明确了一点,也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和分量,一切掌控权始终都在他那里,包括,随时随地,将南宫夫人辞退……
与其被人弃子一样踢出局,不如主动请辞还能挣得几分傲骨?
这个念头,心头绕过。
不禁想起了爷爷,他苦心积虑让她嫁给南宫藤,他若知道他的宝贝孙女如今被人如此嫌弃,又作何感想?
爷爷,你如此看重的人,我也看上了,喜欢上了,可是,人家看不上,嫌弃我,不要我,怎么办?
不知何时,窗外,雨,淅淅沥沥地飘零而落,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,像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。
心,亦如绵绵细雨般凌乱冰凉。
默默拭干泪水,走进衣帽间拿了一套舒适衣服,钻进浴室。
听到浴室关门声。
南宫藤皱眉寒目从书房沉步走出来。
深色衬衫微微皱起,领带略斜,给人一种不羁的冰美。
眉骨高凸,眼窝深陷,睫毛尘埃落定般半垂眼睑,眼睛里淡淡浅浅的红血丝,疲惫的视线搁在白雾朦胧的浴室磨砂玻璃门上。
片刻之后,淡漠收回视线。
拧眉蹲下身体,眼神凌厉定格在地上破碎不堪的手机零件,突然,眼神一凛,眉宇凝重如霜。
捡起手机碎片,下楼。
另一间房。
南宫藤满脸深沉,将一个白色透明塑料袋递给秦淮,同时摆手示意他别出声,掏出手机播放一首音乐。
秦淮看了眼塑料袋里一个黑色芯片,微惊,立即意会,将袋子放在桌子上,跟着南宫藤走到阳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