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脸色有些沉,忘记这一茬,语气一样低沉:“下雨又是礼拜五,解剖大楼今夜不用寝室轮流再值班,校管理处才会上锁。”
慕凝蓝小脸惨白,听懂了,就是他们被锁在解剖大楼里了,情急之下,拽了拽他衣袖:“怎么办?我们出不去怎么办?”
他淡淡开腔,很淡定的语气:“没办法,这处校区极偏僻,这么晚不会有人来的。”
说完,他转身,原路返回。
慕凝蓝着急,追上去,道,“可是……”
他回头打断她,给予解释:“来这里仓促,我没有带手机,你的手机又没电,无人可联系,除非……半夜有人鬼胆大往解剖大楼魂游发现我们,要么等到天亮,会有管理员开锁。”
慕凝蓝:“……”一通废话,不还是没有办法吗?
瞧她还傻呵呵的杵在原地,表情又楞楞的,俊立如玉等她跟上:“发什么愣?回楼上值班室待着,那里好歹不那么冷。”
慕凝蓝咬着菱形小嘴,犹豫了又犹豫,小碎步堪堪跟上,心里担心爷爷找不见她会有多么着急,今日之行太过莽撞,考虑欠缺。
二楼房间,慕凝蓝小心翼翼坐在床前,戒备心很强,腰杆挺的笔直,薄薄的眼皮通红,那是疲惫的症状,硬是倔强的不肯让自己松懈。
他从窗口处走过来。
小丫头坐在床头,乌黑的眼睛看着他,望着人时有些呆,又很安静。
他一动不动的看她,内心却并不平静,一个男人跟一个奶蠕蠕的小丫头困在这里,这都是什么奇葩事情,小丫头看他又是一副兔子见了大灰狼的惊旋表情。
瞧她打了几个喷嚏,身体冷战抖簌。
问她:“很冷?”
慕凝蓝低头垂睫,使劲攥着挎包肩带,“不冷。”
南宫藤瞥见肩带淡淡红色,步上前,两只小手被他攥在了掌心,他低眉一看,眉宇微沉。
皮肉细而嫩,没有一处好的地方,又捋开她衣袖,胳膊侧面肌肤,紫於血丝一条条。
南宫藤打量她,被人群踩伤又加两次摔地,可不严重么?从刚才到现在,她一直牢牢抓着挎包肩带遮掩,衣袖宽大又盖住了胳膊伤口。
这么点孩子,不应该是胆小怕痛吗?
慕凝蓝抽回自己的手。
他松开,静默几秒,嗓音有种不易察觉的温柔,“休息吧。”
慕凝蓝摇摇头,跳下床想清醒清醒,他一臂拦开。
她也就不动了,抬眸望他不羁的下颌,小声讲:“我不困的,我总做梦。”
男人视线未从她脸上落下,“噩梦?那么今夜怕是要噩梦连连,这里可是解剖实验大楼。”
慕凝蓝抱着自己的胳膊,往床里面躲去一些,嗔怪瞅他一眼,知道她害怕还提。
南宫藤不准她下去乱跑,他自己去外头,慕凝蓝听到打火机的声音,望了眼外面星火明明灭灭,在抽烟。
慕凝蓝褪掉鞋子,拉开挎包拉链,找到湿巾擦了把脸,清醒不少。
夜晚时,凉意簌簌,可能是解剖大楼本就清寒的缘故加上雨后低冷的气温,室内像是冬天气温,湿冷刺骨。
将近深夜,慕凝蓝体内似要发烧的感觉,眼皮开始疲倦,这地方,也害怕的不敢睡。
慕凝蓝又觉得,不管救她时存于她心里的印象如何,他没有她刚才想的那么坏呢,她还发现他能温和的,就刚才帮她包扎伤口的时候。
他再回来时,浑身混着冷意和淡淡的烟草香,坐在床尾,与她保持一段距离。
她低头自顾自的静默,时间过得真的很慢。
男人一贯的紧蹙眉头,瞅着身边微白的脸,嗓音低缓,突然问道:“怕我?”
慕凝蓝尴尬地低头了。
南宫藤反而有点好奇,看着她白净腼腆的小脸蛋,“恩?胆子怎么那么小?”
慕凝蓝摇头。
他蹙眉,轻勾起唇角一侧,温和的笑了。
“说你胆小怕事,却又不像,小小年纪,一个人怎么兜兜转转的跑来我们刑警大学?若不是我们意外楼内再遇,你都不怕这样充满恐怖色彩的解剖大楼里有鬼魂飘啊飘的?”
“我怕的。”慕凝蓝轻轻道,想了想又道,“可是总不能站在外面被雨淋透吧,爷爷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。”
他饶有兴致了,“爷爷?”
他直觉,她会说一个故事。
慕凝蓝攥在挎包的小手,轻柔一笑,讲她过往惨事:“几月前,我的父母亲去世,我亲身经历,亲眼所见……”
“母亲关键时刻拼死护着我,我在她怀里,看着她满身鲜血直到她一动再也不动,父亲为了救我……再也没有醒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