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色(2 / 2)
目光盯着范氏,居然还笑出了声。
“娘,我一直想问,你当初为何要生我?”
一句话问得范氏往后退了两步,被柳氏扶住。
“那都是你的命。”
范氏捂着胸口,悲从中来。
除了一句认命的话,她还能说什么。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,莫说陛下是让他们成家牺牲一个女儿,便是牺牲所有人,他们只能从容赴死。
“哈…哈…命?娘说得真是轻巧,一个命字,就能掩盖我所受过的苦。你们贪图滔天的富贵,可是你们看看他不过是皇五子,怎么能…”
“啪!”
成冰兰再次捂着脸,另一直手还指着贤王。
范氏气到无力,柳氏浑身在抖,刚才那一巴掌,是柳氏打的。
“冰兰,你简直是大逆不道!”
“我大逆不道?那也是被你们逼的!”
成冰兰吼着,范氏忙朝身边的婆子示意,“快…堵上。”
嘴再一次被堵上,成冰兰只能用目光,狠狠地瞪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。
外面几乎全府的下人都在找人,国公府虽大,但发动起全府的人,没用多久连假山的缝都找过,就是没有看到成玉缨和郁云慈。
国公府的总管焦急地跑进院子,累得上气不接下次。
他艰难地摇头,屋子里的柳氏看得清楚,身体一软,倒在范氏的身上。这下换成范氏托住她,加上婆子几人,合力撑住婆媳俩。
贤王皱着眉,坚定地道:“人一定还在屋子里!”
猛然间,范氏似是想起些什么,瞪大了眼睛。
安妃未出嫁之前,就是住在这间屋子里。那时候曾有一个心腹悄悄告诉自己,说夜里好像听到安妃的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。
莫非…
暗室中,油灯如豆。
室内桌凳床柜,一应俱全。且看雕工木料,都不是凡品。
沈绍陵喘匀气息,开始行动。他的目标是郁云慈,所以直接拔开卫青英等人,伸手过去,想将她拖出来。
不想郁云慈身体一滚,翻身爬起来,直视着他。
“原来是沈表哥,倒真是巧了。”
沈绍陵一愣,很快眼阴沉着,“巧?确实是巧。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,表妹真是令我吃惊。可惜啊,你就算是没中迷香,人也逃不出去。”
“表哥对我真是用心良苦,看来你不见我死,是不会善罢甘休的。只是我这人惜命,实在是没有享够世间的荣华富贵,还舍不得早早离干。依我看像表哥这样的人,活着像条畜生,人不人鬼不鬼的,还不如死了算了。”
沈绍陵眼神越显阴沉,畜生二字令他眯起眼,眼里全是杀意。
“本来我还想让你多活几日,想不到你这般急着找死!”
“找死的人是你,你助纣为虐,以前帮着方氏,现在又变成成七手下的一条狗。别人把你当成畜生不可悲,可悲的是你把自己也当成了畜生。”
沈绍陵瞳孔猛缩着,眼里的恨意翻江倒海,嘶吼着,“你个贱人,你懂什么?我若是不争,早就死了八百回。”
“既然要争,为可不光明正大。你是侯府庶子,总比寻常百姓要强。你可以走科举,堂堂正正的让别人刮目相看。而不是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,就知道躲在暗处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”
他猛地狂笑起来,脸阴恻恻的,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“你说得倒是轻巧,嫡母不慈,我拿什么走科举。哼,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,你这个蠢货怎么能懂我的心思。”
好一个自以为是的人!
她嘲弄地看着他,就是这个男人,在书中害死了无辜的原主。原主真是眼上瞎,怎么能认为他是个良人。
“这全都是你的借口,我见过广昌侯夫人,不说是慈眉善目,但绝不是短人吃穿之人。你是替自己的无能找遮羞布,自欺欺人。”
此地清醒的唯有他们俩人,谁也不用再伪装什么。
沈绍陵眼里闪过杀意,意欲上来掐她。
她猛拍了一下掌,后面的传画一个鲤鱼打挺蹦跳起来,一道寒光闪过。
他不敢置信地转身,背后插着一把匕首。而就在此时,郁云慈也动了,快速抽出手中的帕子,捂住他的口鼻。
很快,他像一瘫泥一样软倒在地。
他的眼里全是不甘心,身体如泥一样,动弹不得。看向她们的眼睛全是愤怒,瞪视着,“真是小瞧了你!”
“你小瞧的不是我,你轻视的是生命。在你们眼中,取别人的命是那么的随意,为了自己的私欲,你与方氏,成七等人连做人最基本的良知都没有。”
“你懂什么!”他吼着,身体不能动,脖子上的青筋梗起,牙齿咬得咯咯响,“你这个蠢货,若不是命好,哪里能活到现在?若不是你还有用,谁会留你到现在。我呢?除了没有你命好,哪点不如你?”
他狷笑着,陷入癫狂,“凭什么应该是我的东西,全部都被别人占去。而且那些人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,把我当一条狗!我恨!”
郁云慈被他说得糊涂,什么他的东西,他一个庶子有什么东西。
“看你那蠢样,恐怕从来都没有认为侯府是我一个人的吧?我是沈家唯一的子孙,方庆海原是我沈家的赘婿。若没有我祖母,就凭他一个穷书生,熬到死也不过是个酸秀才。哪里能进京赶考,金榜题名!”
“呵呵,我是沈家唯一的子孙,你说侯府所有的东西是不是应该全是我的!”
“沈少爷真是好口才,沈氏没有生养。若是没有你现在的祖母,哪里来的你?不过是方老侯爷临终前让你姓了沈,你就口口声声说侯府是你的,真是不知所谓。”
书柜后面,慢慢现出一个身影。
长身玉立,卓尔不凡。
沈绍陵眼睛越瞪越大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怎么可能?
这个煞星怎么会出现?
猛然他像是回过神来,“原来你们早知我们计划,所以将计就计。好…好,沈某计不如人,甘愿认输。”
郁云慈看到来人,心下一喜,忍着扑进他怀里的冲动,甜蜜相问,“你怎么来了?我可是让左四帮忙盯着的。”
景修玄睨她一眼,这女人真是胆大,回去再好好收拾。
“你们一直盯着我,难怪…”沈绍陵恨道:“为什么,你们就是看不得我好?我本该是侯府的世子,甚至侯爷的位置都是我的。凭什么我要屈于人下,看尽冷眼!”
郁云慈真想扒开姓沈的脑子看看,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。他一个侯府庶子,姓什么有什么重要的。那死去的沈氏又不是他的亲祖母,他只是方侯爷的庶子。
方侯爷又不脑子坏掉,会舍弃嫡子,把世子之位传给庶子。
这人生了心魔,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话。
“全是我应得的,只要我把你弄出京,让清表妹嫁进锦安侯府。小姑母就会与父亲商议,把世子之位让给我。”
他喃喃着,陷入自己的魔障中。
“没错,所以你一定要死!”
他挣扎着,徒劳无功在原地不动。
她轻摇着头,这人可恨,但也可悲。
“我若是你,何必曲线迂回,直接弄死方世子岂不干净。据我所知,侯府除了世子,就只有你还一个男丁。他只要一死,世子之位自然是你的。你又为何舍近救远,非要弄死我,让方氏帮你。”
沈绍陵哈哈笑起来,“最毒妇人心!没错,这个法子好,可惜我从来没有得手过。你知不知道,我甚至想弄死亲爹,可惜那蠢妇只顾着儿女情长,半点用处没有。”
郁云慈没听懂他的话,景修玄自是听得明白。
蠢妇指的是方侯爷的一个爱妾,沈绍陵想通过红姨娘来达到自己的目的,谁知红姨娘只想与情郎痴缠。
此事引起方侯爷的怀疑,所以红姨娘便“自缢”了。
为了自己的贪欲,连亲爹都想杀。这样泯灭人性之人,郁云慈已不想多费唇舌,也不愿意再看到。
“侯爷,这人已不配为人,连畜生都不如,杀了吧。”
沈绍陵瞳孔猛缩着,目眦欲裂,“毒妇,你居然如此心狠!景侯爷,你莫要被她所蒙蔽,她是真的与我有私。若不是怕节外生枝,这女人的红丸早就被我采了。她…”
“噗!”
一道血喷出来,沈绍陵看着胸口的一只脚,觉得五脏都疼得移了位。
景修玄居高临下,踩在他的身上,杀气腾腾的眼,睥睨着他。修长的手指中晃着一把匕首,寒气逼人。
郁云慈知道他口中的人是原主,可不免还是有些心虚。
什么红丸,应该就是那什么落红吧。
侯爷是古代男子,听到这样的话会不会生气?
她眼神带着小心,看着男人冷峻的脸。
正巧那透骨生凉的眼神也看过来,一碰到她的目光,倾刻间冰雪消融,眼中渐起暖色。
“夫人想看哪种死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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